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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91章登門折辱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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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91章 登門折辱

捕快查案,居然敢闖進舉人府?葉行遠怎麽也想不到,縣內局勢居然險惡到了如此地步,真有種“禮崩樂壞”的感覺,看來周知縣真是不打算給本縣士紳留一點體面了。

再說舉人府一直都不曾開門,這一會兒的功夫只有他和歐陽紫玉兩人入府。他們前腳剛進來,捕快後腳便到,這是否還意味著周知縣緊密監視著歐陽舉人家?

福伯開了門,怒氣沖沖的說:“爾等今日怎麽又來攪擾?老爺不在家,家裏也沒什麽好偷的東西,能進什麽賊?各位都請回去吧!”

為首帶隊的卻是老熟人黃典吏,他朝門內望了幾眼,冷笑道:“明明有人稟報說生人進府,正是因為舉人老爺不在,縣尊老爺特意吩咐我們,要好好看顧,不可出了紕漏!你這老奴知情不報,焉知是不是與賊人勾結,盜取主家財物?”

福伯氣得渾身發抖,指著黃典吏道:“哪有什麽生人進府?我家大小姐回來了,難道這也要到衙門報備?”

黃典吏擡了擡眼皮哂笑道:“歐陽小姐回來了?那倒是可喜可賀,不過可有人看見還有一名陌生男子,我可不記得舉人老爺有男丁,難道是天上掉下來的?”

葉行遠忍無可忍,跨出正廳,對著黃典吏拱了拱手,淡淡道:“黃先生多日不見,想不到文房典吏也管起緝盜之事?我與歐陽小姐結伴而回,難道典吏要紅口白牙,汙我這讀書人為盜麽?”

看來縣中真是周縣尊一手遮天的局面,否則的話,黃典吏本司文房,縱然在縣裏有些手段,也不至於讓他帶著捕快來搜查舉人家。

這分明就是公報私仇,周知縣也是借著黃典吏的手來找歐陽舉人的麻煩。這黃典吏與歐陽舉人有二十年的舊怨,這種事沒有誰能比他更積極。

黃典吏吃了一驚,他沒想到這個“陌生人”竟是葉行遠。他原本只是聽說歐陽紫玉回來,要來找個麻煩,葉行遠的出現在他意料之外。

黃典吏並不知道歐陽舉人讓女兒與葉行遠同行,更不知他們從府城同返。不過對他而言,都是怨憤的對象。

當日劉婆添油加醋,說葉行遠高調拒黃典吏之女婚事是因為攀上了歐陽舉人的高枝,這就引得他新仇舊恨一起發作,想要在縣試之中陷害葉行遠。

結果不但功敗垂成,還惹出了好大事端,讓他被縣尊一頓責罵,險些失寵,結果心中更加深恨葉行遠。

如今葉行遠居然與歐陽紫玉孤男寡女出雙入對,更是佐證了劉婆之言,直叫黃典吏咬牙切齒。“原來是葉公子,如今縣中正值多事之秋,縣尊公務繁忙,我既為本縣吏員頭目,自然要鞠躬盡瘁,多擔幾分責任。

有些人蓄意挑唆百姓鬧事,縣衙中已經關了不少渾水摸魚的盜賊!倒是葉公子你,聽說說上府學念書去了,怎麽此時便回?”

算算時日,府試恩科剛剛結束,難道葉行遠中了秀才回來?黃典吏心中也有些懷疑,但一來葉行遠此去不過兩月,在他眼中仍舊是個乳臭未幹的小子。二來就算他真的考中了秀才,在如今本縣局勢裏,也算不上決定性的人物。

想到此處,黃典吏心中篤定,只是頻頻冷笑。葉行遠懶得與他多說,漫不經心道:“時近過年,我先回家探望親姐,此乃人之常情,典吏還要過問麽?

又如今既知我身份,所謂盜賊之事,自然是一場虛驚。各位就請回吧,縣中治安還要勞動各位盯著,卻不要只守著一處屍位素餐才好。”

葉行遠言語中暗含諷刺,目光在捕快裏中掃了掃,卻發現有個人躲躲藏藏,不敢正面對著自己。又仔細一看,竟然是他的便宜姐夫劉敦。

這劉敦到縣中當了捕快?葉行遠又大感意外,這次回縣裏,真是各種變化都有。

捕快雖然是縣衙爪牙,政治地位不算高,不過對於臉朝黃土背朝天的村人來說,也算是入了公門的皇差。尤其是這種特殊時候,捕快狐假虎威,必能撈不少外快。

劉家不過是有幾個錢的小生意人而已,劉敦當捕快應該就是走了黃典吏的路子。黃典吏與葉行遠、歐陽舉人不合,別人不知道,劉家肯定清楚。

那麽劉家是想腳踩兩條船,還是想要徹底站到黃典吏周知縣一方?那姐姐這兩個月,不知可曾遭遇什麽變故?

一想到此事,葉行遠不由得有點著急了,正要喝問劉敦,卻聽黃典吏搶在前面陰陽怪氣的說:“葉公子為本縣案首,讀書人種子,深得縣尊老爺看中,自然是無事的。不過歐陽小姐卻有些掛礙,之前就有苦主上衙門將歐陽小姐告了。

只是小姐一直不在家中,又礙著歐陽舉人的面子,縣尊老爺這才沒有發出牌票拘拿。今日既然出現了,就請小姐隨我到衙門走上一遭吧!”

這才是黃典吏的原本目的,遇到葉行遠只是個意外,意外完了後,事情還是要回到本來的軌道上。

居然要帶歐陽小姐上衙門?葉行遠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,他知道黃典吏必然是拿著雞毛當令箭,但要出捕快拿舉人女眷去縣衙,此事未經知縣許可,絕對不可能發生。

福伯也是睚眥俱裂,如果今天讓縣衙把歐陽紫玉帶走,那他這個管家就只有撞死謝罪了!“這如何使得?我家小姐乃是名門閨秀,如何能入公門?狗賊不要欺人太甚!”

之前是有過公事文書,縣衙曾問詢過歐陽舉人,但當時舉人已經回覆過了,況且歐陽紫玉一直都不在家,福伯也就沒有放在心上。剛才黃典吏敲門進來,福伯根本就沒有聯想起此事。

沒想到黃典吏借口抓賊進門,之後居然要提歐陽小姐回縣衙,這可是把歐陽家往死裏糟蹋,福伯豈肯答應。

黃典吏面色沈下來,正氣凜然的說:“王子犯法,尚且與庶民同罪!何況區區一位舉人小姐?到了公堂上,原被告互相對質,若是不曾作惡,縣尊老爺自然會還她一個清白。

若是確有罪行,縣尊也會依例判決!你這老奴也是讀書人家伺候慣的,應知道國法天理四個字怎麽寫,怎能口出這等胡言?”

歐陽紫玉在裏面聽得大怒,她自從修了劍仙,本來也不在乎拋頭露面,當下就沖了出來,指著黃典吏喝道:“是誰吃了熊心豹子膽,竟敢狀告我?我在縣中一貫奉公守法、行俠仗義,我倒要看看,是哪個不開眼!”

葉行遠只想苦笑,心道大小姐你自稱奉公守法也就罷了,“行俠仗義”是什麽鬼?下半句又是純粹的威脅,儼然就是一個囂張跋扈的二代嘴臉,我要是奉公職守的執法人員,也沒有不抓你的理由啊。

不能讓歐陽紫玉滿嘴跑火車了,葉行遠趕緊將她拉下去,擋在她面前,笑道:“黃典吏,你適才也說了,縣尊老爺未下牌票。這就不是提取人犯,只是請歐陽小姐前去縣衙問話。

既然如此,歐陽小姐旅途勞頓,需要安歇,也有暫時不去的道理。反過來我倒要問問,到底是何人狀告歐陽小姐?我可代替呈文以辯,不必親去縣衙。”

這就是對讀書人的優待了,葉行遠也研究的門清。本朝律法,有苦主告狀,被告便得到縣衙應訴,歐陽紫玉要不是出生在舉人家,那周知縣肯定毫不猶豫下牌票拘人了。

等到公堂之上,三木之下,何求不得?但歐陽紫玉是舉人家的小姐,就享受著舉人的體面。

第一,若非罪證確鑿,衙門對讀書人及其家眷不會直接下牌票,只會請到府衙質詢,這其中當然就有彈性,可以稱病或者有事拖延。第二,若是自認無罪,也可以呈文自辯,不必親至公堂,更不會對其輕易用刑。

葉行遠還是童生的時候,就能享受這些優待,這也是為什麽當初龍宮不能直接請府衙把他抓起來的原因。

黃典吏也不過是想要折辱歐陽家罷了,若是福伯、歐陽紫玉不曉事,被他言語詐唬幾句,或者話裏抓住了把柄,真去了公堂上,那麽歐陽紫玉最後會不會被定罪,這名聲可就壞了。

如今被冷靜的葉行遠擋住,他也不好真的用強,只哼聲道:“狀告歐陽紫玉者,正是你姐姐葉翠芝的婆婆,潛山村劉氏!

她自訴被歐陽紫玉恃強打傷,如今還留有後遺癥狀,行走不便,每逢陰雨便臥床不起,經有司請郎中鑒定,已經定為中度傷殘!

此事若是屬實,那就是蓄意傷人之罪,杖一百,徒三年!歐陽小姐,莫非以為律法是鬧著玩的麽!”

我靠!葉行遠無語,那都是多久前發生的小事兒了,他早就忘之腦後了,沒想到還留下這種後遺癥。劉婆居然抽了風,敢上衙門去告歐陽紫玉。

“什麽?”歐陽紫玉不服氣的大叫,“哪有此事,什麽潛山村劉氏?我只用無形劍氣打過一個罵街潑婦,而且還收住了力氣,怎麽可能打成傷殘?”

堂堂一個超凡脫俗的劍仙對凡人動了手,結果被官府定罪,那簡直笑掉大牙,歐陽紫玉如何能忍得了這種羞辱。

葉行遠顧不得男女大防,趕緊伸手死死捂住歐陽紫玉的嘴!這大小姐還真是口無遮攔,什麽話都敢放,眼看黃典吏面露陰笑,葉行遠知道不好,心中又驚又怒。

葉行遠算是想明白了,劉婆大概徹底投靠了黃典吏,不然怎麽會上衙門狀告歐陽大小姐,顯然是連舉人家都不惜得罪了,說不定劉敦的捕快位置就是這麽換來的。

這兩個月來,不知她有沒有去欺負姐姐?一想到這點,葉行遠更是著急,表面依舊淡定道:“此事我們已知曉,不日歐陽小姐自當呈文自辯,今日你且請便吧!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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